【夏露】玻璃糖
玻璃糖，看起来像晶莹剔透的珠子，摸起来不像一般糖果一样会粘手，尝起来酸酸甜甜的，甚至带点苦涩。
玻璃糖并不是随手可得之物，当玻璃糖在你睡醒后出现在手里，就代表你正陷入了一场无尽痛苦的单相思。
*
一缕明亮而温柔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房间里，唤醒了正在熟睡的少女。露西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发现左手好像握着什么。松手一看，数小颗色彩缤纷的玻璃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手掌心，令她错愕不已。
玻璃糖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幻着色彩，若隐若现地闪烁着，让看的人涌上一股甜丝丝的感觉。然而露西看似并不高兴，反而对这种现象感到无奈。
原本露西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而这情况持续了好几天。奇怪的是，玻璃糖每次出现都是在她睡醒后，而且数量一天比一天多。
这种现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露西早就见怪不怪。不过对于玻璃糖数量的增加，她还是感到很困扰，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安。
“今天的数量怎么又增加了......”露西小声嘀咕着，脸上带着一丝担忧的表情，她貌似知道玻璃糖增加的后果。
露西先把手上的玻璃糖放进柜子上的玻璃瓶里装好。露西看着装满一半的玻璃糖的玻璃瓶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她和克鲁克斯的对话。
她曾经问过南十字座的克鲁克斯，克鲁老爷子告诉她，这种现象称玻璃糖症，得病者多是对某人思慕成疾，睡醒后手心会出现玻璃糖。倘若自己不能让心上人得知自己的心意，睡眠时间会越来越长，玻璃糖也会变得越来越多，最后得病者将会一睡不醒。
没错。会让露西思慕成疾的也只有那个爱乱闯她家的樱毛小子，纳兹·多拉古尼尔。不知从何时起，露西会开始在意纳兹的一举一动，就连最普通的对话，她也会听成情话。若是一天没见到他，心情更是郁闷得很。
第一次尝玻璃糖的时候，甜蜜在唇舌间霎那绽放，在口腔弥漫开了，缭绕口中，丝丝甜味侵入心脾。现在想起来，这就是恋爱的味道吧。
可是现在玻璃糖尝起来却没了以往的甜蜜，反而是带点苦涩的酸味，让吃的人有一种透彻心扉的心痛感。
露西伸手拿起一根皮筋，把自己的金发胡乱绑了几圈。她冲了杯咖啡，坐在餐桌上，陷入了沉思。
正所谓凡事都有解决的方法。但只是坐在家里喝咖啡，一定不能解决问题。露西想起之前拜托闺蜜蕾比调查有关玻璃糖症的事，也许现在已经调查出了结果。与其坐而待毙，露西决定还是先回公会和蕾比商量商量。
*
在流过城市中央的运河沿岸，露西抱着她的契约星灵ーー普鲁走在运河旁的砖墙上。普鲁担忧地看着满面愁容的露西，他似乎能感觉到主人的忧愁。
“露西，小心不要掉进河里哦！”
许久不见的船夫向露西打着招呼，然而露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地回应着船夫。她只是低着头，孤独地走在这繁荣的大街上。
喜欢上纳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露西心里一直存在着这个问题。
也许这段爱慕之情能追溯到很久以前。
也许是第一次在哈鲁吉翁相遇，他拉着露西的手来到妖精的尾巴的时候。
也许是他接住从幽鬼本部一跃而下的露西的时候。
也许是在每场绝望的战斗中，被他永不放弃的精神打动的时候。
也许是他在大魔斗演武上为了七年来所有受到伤害的公会同伴们努力战斗，克服困难的时候。
也许是他在公会解散后，再一次拉着露西的手，带着她走向重组公会的道路的时候。
也许，是他每天都带着一脸笑容，叫着露西名字的时候。
ーー“露西。”
露西笑了笑，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喜欢听纳兹叫她的名字。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新展现笑容：“这么可以就这样放弃，让自己一睡不醒呢。要是以后听不到那个单细胞叫我的名字，我可是会很寂寞的。”
*
公会永远都是那么的热闹，交谈声和争吵声此起彼落。露西才刚踏进公会几步，就有一把声音叫住了她。
“露酱！”
一个蓝色头发的少女拿着一本书向露西跑了过来，她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蕾比酱，怎么了吗？”
“是关于上次你跟我说的玻璃糖症那件事，我找到解决方法了！快跟我来！”
解决方法ーー露西最希望听到的词语。原本接近绝望边缘的她，现在又重拾了一丝信心。虽然她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成功，不过至少她有了尝试的机会。
在公会的地下图书馆，书籍典藏云集，书盈四壁。放置在中央的长桌上堆满了书，可见蕾比为了露西到底做了多少调查。
“我已经把找到的资料整理并总结了一下，总之我先简单说明一下...”蕾比一边说着一边寻找着备忘纸。
“魔力的根源，被称为魔力因子。将体内的魔力具现化，释放出来的就是魔法。这些魔力因子存在于大气之中，可以被吸收进身体里再成为魔力。玻璃糖症的原理也差不多一样，过多的魔力因子会与强烈的心情或思念同化并具现化，最后会具现化成为玻璃糖。”
露西再一次沉默，即使知道蕾比已经查出解决方法，可还是阻止不了恐惧感涌上心头。蕾比的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带着略微沉重的脚步走向露西。
“露酱，你还好吗？”
蕾比这么问着，但露西却只轻轻地回答了一个“嗯”。
她接过蕾比递给她的备忘纸，看了看自己最在意的解决方法，勉强地露出笑容说：“谢谢妳，蕾比酱。”
那种僵硬且毫无神采的笑容，让蕾比越是担心自己的闺蜜露西。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露西。
“露酱...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
露西一贯的坐在吧台前的位置，喝着米拉递来的饮料，认真地阅读着纸上的内容。
ーー“得病者必须让心上人得知自己的心意方能解除病症。”
纸上的最后一句是这么写的。
对露西来说，向自己喜欢的人表白已经是件难事。何况对方是单细胞的纳兹，要让他理解“爱”这种情感的不是那么简单。
再说最近纳兹几乎没在公会露面，即使露西想了千种方法向纳兹表达自己的心意，见不到本尊也是无济于事。
露西叹着气，无力地趴在吧台上，带点哀怨地说：“啊啊，真是的...”
“无聊的话，去找纳兹一起工作怎么样？他现在在任务板那里选任务呢。”米拉一边擦着杯子一边跟露西搭话。
露西望向任务板的方向，原本不在公会的纳兹不知何时出现了ーー因为他每次回公会都一定会吵吵嚷嚷的让全部人都知道他回来了。
——是机会！
已经连续一阵子没见纳兹的露西马上跑到任务板旁边，好好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跟纳兹讲个清楚。
“额...纳兹...那个，我们一起去工作...吧？”
顿了好几秒，露西好不容易才从口中吐了几个字出来。她向上睨了一眼，发现纳兹整个人都僵了在那里。
“哟，露西，好巧啊。”
为了舒缓尴尬，纳兹说出了他的口头禅。不过在露西眼里，这次纳兹的语气并不想以往那样自然，笑容也缺少了平常灿烂的感觉。说话的时候眼神漂浮不定，右手很不自在地挠着那团乱糟糟的樱色头发。
露西还未开口说下一句，纳兹已经抢着说：“抱歉啊露西，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一起做任务。就是...额...那个，你要知道最近老爷子要开始选S级考试的候选魔导士了。所以...抱歉。”
“啊...这样啊...没关系。”露西失望的说着，她强忍着快掉下来的泪水，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公会。
她只感到脑子里黑乎乎一片，就像是堕落到黑暗中一样，觉得整个世界都支离破碎，感觉不到任何光明。
她拖着这副孱弱的身体回到了家，她想起放在柜子上的那罐玻璃糖，也许那些玻璃糖已经苦涩到令人无法入口。
露西从玻璃瓶里取出一颗，有点犹豫的放进口里。
这一次，玻璃糖的味道不再像初恋那般甜甜，也不像单相思那般酸酸的，而是一种铭肌镂骨的苦，以及隐藏着一丝刻骨铭心的酸。
露西马上把口中的玻璃糖吐出来，从她的表情来看，这苦的味道已经远远超出她能接受的范围。
即使给自己灌了几杯水，口中的苦味还是久久不能散去。
她坐在床上，大概是水喝多了的缘故，露西已经半晕半醒有一会儿了。
尽管她知道现在不应该睡觉，尽管她清楚睡着后有一睡不醒的可能性，但她的眼皮却像是有几十斤重一样，不停向下垂。
她尽可能的睁开眼睛，呆滞的望着身边的一切，书柜上重复又重复看的书，书桌上还没写完的小说原稿，藤篮里写给妈妈的信，以及那张纳兹一闯进来都会坐的沙发。
脑海里尽是那些零零散散的稀碎记忆，这些记忆是多么的温暖，多么让人念念不忘。
窗户被风吹开了，发出“啪嗒”一声的撞击声，接踵而来的是袭向露西的寒风，吹得她身体有点不适。露西沉沉的睡下了，她不想纠结太多。
“晚安，纳兹。”她随着风轻轻说道。
*
当露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不是身处在自己的房间。
那是一个白色空间，无边无际，那里空无一物，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露西唯独看见的，是那些飘飘洒洒地从空中飘落下来的光粒，晶莹剔透的，像极了玻璃糖。
光粒散发出微弱的光，点缀着空间，使得原本空荡荡的空间温暖了许多。
“这是...梦吗？”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接住那些光粒，光粒像雪一般，经受不住露西手的温度马上融化掉。她沉浸在这种氛围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对于这种状况，露西满满的都是不解。
她一人在空间里走着，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记得自己出现在这，但她许久都走不到出口
——这个空间仿佛在无限的延伸。
『哟，露西。我们去工作吧！』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让露西着急地四处观望，她很清楚这是纳兹的声音。
可是无论她怎么找，那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那里的光粒还是这么飘落着。
“刚刚那是幻听...？”
『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露西的未来！』
正在露西捋清思路的时候，纳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露西确确实实听到了纳兹的声音，而且比刚刚的还要清楚，清楚得让露西能辨别声音是从西边传来的。
露西使出全身的力气向西边跑去，纳兹一定在西边，她深信着这一点。只是此时此刻，纳兹以前说过的话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在露西脑海中闪过，一种压抑在心里的空虚感一阵又一阵的爆发出来。
她不知道这种莫名而来的空虚感，却感受到了无可言说的悲伤，眼泪顿时呼之欲出，她不甚明了，却又感觉似曾相识。
ーー“纳兹”
露西在心里呼唤着，她知道他马上就要出现了。
露西跑了许久，跑到精疲力尽，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她才慢慢停下来脚步。她用双手扶着膝盖，以便支撑自己那随时倒下来的身体。
不知怎么，一缕凉风嗖嗖吹过，露西原本微红的脸颊都被吹醒了不少。露西不太清楚这个空间怎么会刮起一阵风，不过当她抬起头的时候ーー
少年就站在她前面，白色的龙鳞围巾随风飘扬，嘴角的笑容和平时如出一辙ーー这是露西最喜欢的那种笑容。
纳兹距离露西是如此之近，而且是那种触手可及的近，她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
“纳兹......”
露西微笑道。
她张开了双臂，静静地拥抱着纳兹。露西的手臂和纳兹的肩膀重叠，她的左手覆盖了他赤红色的公会标志。
这也许是露西第一次如此渴望能与纳兹进行身体接触。
『露西，怎么了？』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温柔。
“没什么，只是...想抱抱你。”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抱，但仅仅因为这小小的拥抱，送走了露西全部的烦恼，也让她忘掉了所有悲伤。
此时此刻，露西只有一个想法ーー
愿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停在只有两个人的这一刻。
只是，露西永远不会知道ーー
她思思想念的那个他，早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翻窗溜进露西房间，只为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
深夜无声，少年轻轻松松地就翻进了露西的房间。他捂嘴窃笑着，想着要不要先在露西脸上涂鸦后再叫醒她。
“纳兹~你跑那么快干嘛？你看你礼物都ーー”
一只蓝色的猫张着纯白色的羽翼、手里拿着一个绑着蓝色带的黄色小礼盒和卡飞进了露西房间，不过他话都没说完就被纳兹打断了。
“嘘！哈比你这么大声会吵醒露西的！”
哈比不屑地“切”了一声，明明纳兹的声音比哈比大声那么多。
蓦地，“啪嗒”、“啪嗒”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响起，在夜里格外清脆刺耳。
纳兹定睛一看，玻璃糖一颗接一颗地从露西床上滚了下来。
他瞳孔一缩，倏然把手上的油性马克笔随手一丢，连忙掀开露西的被子，数十颗玻璃糖环绕着露西。
“这是...什么？”
哈比微微颤抖的说道，而纳兹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手好冷......”
纳兹摇了摇露西，但她却毫无反应。
露西的手很冷，仅有一丝余温依稀留存于指尖。露西气息奄奄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疼，即使是听力特别好的纳兹也得全神贯注才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
“露西...！！露西...！！”
纳兹用尽全力呼喊着露西，可他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哈比！！快去找温蒂和波流西卡婆婆！！”
哈比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流着泪，用最快速度往女生宿舍那边飞去。
而纳兹抱着露西，尽可能帮她保持住体温。
他看着露西苍白的脸，想起露西以前那比阳光还要明媚的笑容，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可恶...这一次...我又不能保护好你...”
深夜的天空，安静而深邃，柔和的月色映照在那张被扫落在地的卡片上，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ーー
“露西，生日快乐！”
*
纳兹...
知道玻璃糖吗？
那些溢满而出的玻璃糖
——是我对你无尽的思念。
BE · fin
*
那个晚上，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她梦见一个飘落着光粒的白色空间。
在梦里，她听到了少年的声音，看见了少年的身影。
一切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她甚至感觉到了那少年温热的吐息。
她从睡梦中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没有光粒，没有白色空间，也没有少年的身影。
因为那个梦的原因，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脸颊就开始增温。
她从床上爬起来，视线下意识的朝着床头柜上的闹钟看去，时针指向两点。
看着天还没亮，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失眠了。
想着，她不禁揉了揉太阳穴，嘴里同时嘀咕道：“刚刚就不该在公会喝咖啡的。”
虽然她怎么说，但也许是咖啡将她从一睡不醒中拉了出来。
她有点费力地支起自己的眼皮，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先写写自己的小说再躺回被窝。
她从衣架上扯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坐在书桌前，还没写一个字，就听到自己半掩着的窗户，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露西往窗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黑影掠过窗头，接下来传来的是一阵争吵声。
“好痛！哈比你在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快点的吗！”
微风摇曳着窗帘，一团乱糟糟的粉毛露了出来。露西心里很清楚，那个人是纳兹。
他先是伸了一只脚进来，然后是一只手。露西瞪眼看了两秒，然后淡定地继续看着窗户大变活人的惊悚画面。
他整个人逆着月光，墨绿色的眼瞳依旧清晰，这画面是如此的熟悉。
待纳兹半个身进了屋，他轻轻松松地就跳了进来。他拍了拍衣服的褶皱，暗暗窃喜着自己没被露西发现。
蓦地，卧室电灯的开关被拍亮了。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得纳兹眼睛都睁不开。
纳兹尽可能地用左手遮住扎眼的灯光。待有些适应后，再慢慢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这个房间的主人——露西。同时，纳兹也意识到自己的潜入计划失败了。
依照露西平时的习惯，她应该会毫不客气地把纳兹踹到墙上，再叫这个擅闯民宅的家伙滚出去。
“这么晚了你在干嘛？”
让纳兹出乎意料的事，露西并没有对他进行任何攻击，反而难得的问他来意。
纳兹并没有回答，应该是说他正在思考着要怎么回答。
露西也没管他回答没回答，只是默默地拿出放在抽屉里的急救箱，然后走到他身边为他治疗刚刚撞伤的额头。
从消毒、搽药到包扎，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三两下就把伤口处理好了。
“谢谢...”
纳兹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模模糊糊地讲了句谢谢，眼神始终没有看着露西。
露西嘴角微微上扬，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纳兹脸红了。
正当露西起身准备把急救箱放好时，纳兹拉住了她的手。
“等等。”
说完，纳兹用眼神暗示着哈比什么，哈比点点头，从自己背后的绿色小包里翻找出一个绑着蓝色带的黄色小礼盒。
纳兹接手后愣了几秒，随即向哈比吼道：“我不是叫你今天不要在包里放鱼吗！”
“你才没有说呢！”
“不！我一定说了！”
看着扭打在一块的纳兹和哈比，露西无奈地扶了扶额，只希望他们能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纳兹你这个大笨蛋！我不理你了！”
哈比猛地对纳兹做了个鬼脸，然后怒瞪了他一眼就飞了出去。同时，露西留意到刚刚纳兹随手放在床上的礼盒，她拿起礼盒的时候才发现上面湿了一大片，看来哈比的包里放了不少新鲜的鱼。
露西扯开了礼盒的丝带，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卡和一条星星手链。
看着手链，她回想起了最后一次跟纳兹执行任务的场景——
那天完成任务后，因为距离火车开车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他们在当地的城镇逛了一会。
露西在一间精品店看见了那条手链，马上就被吸引住了，奈何价钱太贵了，她只好放弃。
还记得自己临走之前嘴里还叨叨着类似“好想要啊”的字句。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自言自语被纳兹听见了。
她看着盘坐在地上闷闷不乐的纳兹，想起这也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看着他和哈比吵架。
——一切都向着熟悉的方向发展。
“别那么小孩子气嘛。”
“可是那是送给你的...！”
纳兹的反应异常激动，直勾勾地盯着露西，让露西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刚刚纳兹都不敢盯着她看。
但想着那是给露西的惊喜，他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免得又说漏嘴。
“什么啊...你已经打开啦。”
看到露西手里打开的盒子，纳兹知道自己准备的惊喜都泡汤了。他挠了挠樱色的头发，想着事已至此，直接把话讲出来算了。
“你打开卡片看看？”
经纳兹提醒，露西才想起刚刚还没看那张湿了一半的卡片。打开一看，虽然字被水弄化了，可是还能依稀看到上面写着一行扭扭歪歪的字——
“露西，生日快乐！”
露西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也许是最近心烦的事多，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
只是，连自己都忘记的事，她更不可能想到纳兹居然记得。
她的眼中泛起了泪光，眼泪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滑落，她试图用手掩盖着眼泪，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纳兹显得很慌张，整个人僵在原地，想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是忘了拿鱼才回来的，才不是看看你有没有把事情搞砸——”
窗外突然传来哈比的声音，哈比双手交叉胸于前，摆着一脸不爽的样子慢悠悠地从窗口飞进来。
“呜哇！纳兹你怎么又把露西弄哭了！”
“我才没有！”
显然事情来的太突兀，使两人不知所措。
那一晚，露西像是将这几天的囤积的情绪尽数宣泄在两人身上。
两人就像安慰小孩子一般也安慰了露西很久。又是做鬼脸，又是讲笑话，才勉强将露西逗笑。
哭累了，便沉沉地睡去。昔日高贵靓丽的千金大小姐，现在却像个孩子一样，让人怜爱。
哈比看露西安稳地睡去，自己也随即躺在旁边睡着。
纳兹关上电灯开关，回头看向床上的可人儿。
那晚的月光格外明亮，少女的金发在屋内不太明亮的光芒下闪着亮色。
少年走上前，为少女拭去泪痕。她的身体却打了一个颤，吓得纳兹连忙把手收回。
明明平时在一起的时候，什么暧昧动作都做了，偏偏蜻蜓点水的一下，都让他惊得整个脸都烧了起来。
说到底，两人还是相爱着。
从相遇开始，两人就没离开过对方。
纵使纳兹不清楚怎么才算爱一个人，可是他知道知道对露西的感情不同于其他人。
少女还在他旁边沉沉睡着，让人格外安心。想起这几天为做任务而对露西的不理不睬，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愧疚感。
不再离开——是少年在此立下的宣言，也是对少女最长情的告白。
早上醒来，露西手心没了玻璃糖的痕迹。可是玻璃瓶里尚未消失的七彩玻璃糖，以及那刻骨铭心的苦涩味，让她清楚这不是梦。
不知何时开始的爱恋，就像陷入爱情沼泽一般，一步一步地越陷越深，想走也走不出来。
意识到这份感情后，她选择了逃避现实。也许遗忘对她来说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也许这样这份感情就会自动消失。
直到玻璃糖的出现，晶莹剔透的糖果就如少女纯洁的爱情，越不惨杂质糖果就越透亮。
她早该知道——逃不了永远都逃不了。无论她怎么否认，事实都不会消失。
如果所有方法都无法让这场单相思结束，那么就接受它，正视它。
少女发现了昨晚少年悄悄为她戴在左手上的手链，欣慰地笑了笑。
露西不知道纳兹为了这条手链，到底接了多少任务，花了多少时间，坐了多少次他厌恶的交通工具。但是她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玻璃糖，那是露西的单相思，代表了每一份被她埋藏心底的感情。
玻璃糖为什么会消失？
没有人知道。
但这并不单单代表单相思的结束，也代表着另一段恋情的开始。
HE·fin
